景顾勒可都急得口不择言了,生怕额娘再给他来一下子,这会子瞧见额娘的笑,景顾勒又是捂脸又是护脑袋的,急得不行。

    听着小屁孩儿叫她个小姑娘家家的,年甜恬险些笑岔气儿了。

    这会子也不嫌这身儿衣裳首饰压得她腰酸脖子疼了,年甜恬一把将景顾勒抱起来,任小孩儿趴在她肩头羞着,她且笑着大步朝翊坤宫走去,倒也是顾着小孩儿颜面呢,不叫人在外头丢脸了,关起门儿来回屋丢脸去。

    这若是平日,景顾勒定然不叫额娘抱他的,他知道自个儿重,生怕额娘累着了,可今儿倒是顾不上体恤额娘了。

    景顾勒伏在额娘的肩上还哼哼唧唧气呼呼的呢,心里又是耐不住羞赧,且将脸藏在额娘的颈窝儿里,着实不好意思抬起头去。

    直到年甜恬抱着小孩儿进了翊坤宫,微微喘着将景顾勒放在软榻上了,景顾勒抬头瞧见额娘额上微微冒出的虚汗,这才顾不得旁的情绪了,忙扶着额娘坐下,又是给额娘擦汗又是给额娘捏肩的,全然对额娘气不起来。

    “儿子那么胖,额娘累了怎的也不把儿子放下来,您怎的就不知道心疼自个儿呢。”

    年甜恬身子到底还是虚的,只才抱着小孩儿走了一小段儿路罢了,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接过珍珠递来的参茶抿了一口,年甜恬这才觉得稍稍缓过气儿来了些,拉着景顾勒的小手叫人挨着坐下:“比起心疼自个儿,额娘更想多同你亲近些个的。”

    “你搬去阿哥所了,日日功课排得紧凑,额娘也身子不爽利,不方便去寻你,见你的时候少,额娘便总珍惜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再长大些额娘可就抱不动你了,趁着还能抱动你,额娘可不舍得撒手。”

    这般笑过了年甜恬也不多说了,眼瞧着一会儿家里人便该到了的,她且得赶紧的更衣去,也叫芙蓉带着景顾勒好好洗洗脸,小孩儿脑门儿上的口脂印子都蹭花了,着实好笑得紧。

    这身儿吉服穿得费劲儿,自然宽衣的时候也不轻松,珍珠、翡翠、碧荷几个手脚麻利的伺候着,还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帮着换下来、解了头发。

    一会子见客亦是不能穿得简单了,且得依着位份来打扮着,更别说今儿来的还是自家人,年甜恬更是得打扮的华丽些,不能叫家里觉得她日子过得委屈了。

    怕自个儿面色不好,年甜恬特意选了身橙红色绣百蝶的旗装,因着天儿还微微的冷,外头又套了一件颜色稍浅的外褂。

    其上用银丝金线勾勒出浅浅的月季花形,领口边缘掐着一圈儿洁白的狐裘,脚上又换了双浅靛色的花盆底儿,足尖儿处各缀一莹润的东珠,一行一动见便能瞧见那一抹难掩的华丽。

    年甜恬这会子虽还未梳头戴了首饰去,便已然显得极其华贵雍容了。

    首饰亦是不简单,先是戴了个领约,白玉镂金,上头嵌四颗东珠中间以珊瑚装饰,待头发梳整齐了,亦是用了钿子装饰。

    不过这身儿衣裳已然够华丽了,若是头上装点的太满,难免显得多余,年甜恬便只选了个玛瑙点翠的半钿叫人给戴上,而后又挑了些个细碎团花的簪钗,便也不显得简单了去。

    耳坠、护甲、镯子、戒子也一样不省,这般打扮细细妥当了,家里人便也到了,且听着外头小德子带人问安的声儿、景顾勒欢欢喜喜叫郭罗玛玛、郭罗玛法的声儿,年甜恬难掩欣喜和急切,规矩也不顾了,提着些裙摆便小跑出去,头上的流苏都摇摆的叮当脆响。

    “阿玛额娘,女儿总算将你们盼来了!”

    且一说这话,一见着门槛子外头的阿玛、额娘、哥哥、嫂子和下头的孩子们,年甜恬鼻尖儿都不由得酸得厉害,直没规没矩的跑去,紧紧的抱住额娘和阿玛,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年甜恬便先掉了几串子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