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应了声儿,一应事务且都叫年甜恬来安排,到底是心里惦记着四爷呢,太皇太后这会子也顾不得同年甜恬多商议,且赶紧拉着人往养心殿快步奔去。

    养心殿守门儿的小奴才只一见太皇太后娘娘和祯妃娘娘来了,当即面上便轻松了好些,随即就想进去通报一声儿。

    太皇太后生怕四爷这会子身子不爽利,知道她来了再强撑着起身可就不好了,便忙叫人拦了拦,也不消得通报,只问了门口的小奴才两句。

    “这会子皇帝身子可还妥当?是谁在跟前儿伺候的?”

    那小奴才忙回了:“回太皇太后的话,眼下万岁爷正歇着呢,宋太医这头儿刚走了,想来万岁爷已然无事了的,跟前儿是齐嫔娘娘伺候着,刚刚正端了药进去。”

    太皇太后和年甜恬听着那小奴才回话,可那小奴才话音这才刚落下,正殿忽得传来四爷的一声怒叱,虽是在门口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得零星的几个字儿里似乎有个死字,却直叫年甜恬和太皇太后吓了一跳,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拉着门口的小奴才问话,且赶紧的朝正殿跑了过去。

    只一进去,绕过了屏风,脚底下便跪着颤着身子的齐嫔呢,齐嫔头紧贴着地,含着哭腔直道不敢,太皇太后和年甜恬再抬头望向四爷,只见人坐在榻上,临着榻沿儿的袖子尽被汤药染成浓重的棕黑,地上的碗也摔得粉碎。

    一旁的小桂子要比四爷狼狈得多,被那汤药浇了一头一脸,且拿袖子这么一抹,原还算白净的脸皮儿都被烫得微微红肿起来,可即便是自己烫得难挨也顾不上处置,小桂子忙给万岁爷解了里衣,忙又叫人唤了太医来给万岁爷瞧瞧,生怕万岁爷被烫伤了去。

    饶是他刚刚反应快,眼瞧着那滚烫的药直朝着万岁爷过来了,他忙三步两跨地扑过去给万岁爷挡了一遭儿,可到底是身形瘦小的,哪儿能挡得完的,眼下瞧着万岁爷那胳膊上微微红的印子,小桂子便一阵儿肝颤儿,腿软着差点儿没跪下去。

    “敢伤了皇帝去,齐嫔你真真伺候的极好!”

    倒也不消得多问了,太皇太后一瞧便知道定然是齐嫔没伺候妥帖,不仅笨手笨脚的,还伤了四爷,饶是太皇太后一贯的好脾气,这会子瞧着四爷那病容,瞧着那胳膊上的一片红,哪儿还能维持得住平日里的亲和去,当即恼了,叫人将齐嫔拖了出去。

    “来人!齐嫔侍疾不利,伤及皇帝,即刻杖责二十,刑毕拘于承乾宫闭门省过、检思言行、无令不得出承乾宫半步!”

    且听着太皇太后的话,李氏霎时白了脸去,腿脚都跟着软了,倒不是怕这二十杖,这会子了还惦记着自个儿的脸面呢,今儿她若是真当着一众奴才和侍卫的面儿在养心殿被仗责了,且还不知叫人怎么笑话呢!

    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亲近了万岁爷,且还没拉着万岁爷的手说句什么热切话呢,怎么就闹成了这副样子了呢,李氏想不明白,更是觉得冤,挣扎之余就难免为自个儿辩白开脱些个。

    “臣妾忠贞,臣妾断没有要害万岁爷的意思啊!臣妾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着实不是有心的,还请太皇太后娘娘宽恕,臣妾知道错了,还请皇上开恩啊、、、、、、”

    李氏被人拖出去的时候还不住的喊着,太皇太后怒极,哪儿容李氏再辩解什么,原就是自个儿不对,这会子还狡辩自己无心,也不看看谁伺候用药的时候端来那么烫的喂了人去,隔着一层衣都能烫得一片红。

    好在是摔了的,这若是直接叫四爷用了,只一小口下去只怕舌头喉咙都得烫出泡来,真真不知这李氏安得什么心!

    “还敢狡辩,再加十杖!齐嫔,哀家念你生育有功,已然极给你颜面了,你不要不知好歹!”不由得李氏吵嚷哭诉,太皇太后直叫人堵了李氏的嘴去。

    下头的人动作倒也快,太皇太后这头儿只才将将令下,李氏便立即没了大声响,临被拖出去前,只剩得几声呜咽,不消片刻,外头便传来杖刑的闷响来,那一声声并不急促,每每间隔几息,且听着便有些磨人,断不给人痛快了去。

    李氏受罚的事儿若放在平常,年甜恬定然心中倍感痛快的,可眼下倒是没心思关注外头的人如何受苦了,只看着李氏才伺候了这会子就把四爷折腾得险些又犯病的模样,年甜恬只恨不得将李氏生吞活剥了才好。

    原想着后宫的人再怎么不和,再怎么不对付,到底都是一心盼着同四爷好,一心为四爷的,伺候起来定然没有不精心的,可谁知李氏这般该死,明知四爷在病中不能受气呢,还一而再的办了蠢事,仅有的那点儿心眼子也尽被猪油给糊住了,心头没点儿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