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仁入口,瓜子壳扔乌拉那拉氏脸上,虽是这般行径即上不得台面又忒小孩子作为,可千金难买宋氏欢心,她就爱这么搓磨人的,尤其是瞧着乌拉那拉氏那咬牙切齿又不知该怎么发作的一张脸,真真叫她心中畅快极了。

    沾着宋氏口水的瓜子壳砸得乌拉那拉氏眼睛都不大能睁得开,想骂宋氏呢,且一张嘴便进来好些瓜子壳,可把乌拉那拉氏给恶心坏了,不由得干呕两下。

    忽得被乌拉那拉氏的反感激怒,宋氏面上的笑意倏地收了去,撂了手里的瓜子儿直又狠狠的给了乌拉那拉氏两巴掌去,用力之大叫乌拉那拉氏一边儿耳朵都跟着嗡鸣作响。

    乌拉那拉氏脸伤得颇重,之前还一直流血化脓呢,如今好不容易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结果宋氏这两巴掌上去,尖锐的护甲又将人脸上的伤揭开了,顿时血珠上涌,乌拉那拉氏脸上又血淋淋的一片。

    面上的疼痛和屈辱让乌拉那拉氏红了眼睛,饶是宋氏打得她耳中嗡鸣眼前也冒着些金星,可连番儿的羞辱也让乌拉那拉氏顾不得什么疼不疼了,这会子直短促含恨的尖叫,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起身朝宋氏那章可憎的脸上抓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贱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便是死了也是皇帝元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磋磨!”

    乌拉那拉氏动作猛而快,又是怒到了极点,一爪子下去便在宋氏脖颈儿和下巴上留了几道血痕,宋氏自也是被吓得不轻,惊叫一声跌在地上,脸上哪儿还有先前的怒气,着实被吓得花容失色。

    倒也怨不得宋氏被吓得这般厉害,竟连躲都躲不及的,乌拉那拉氏自那日被拘起来之后便没起身过,每天半死不活的,吃喝拉撒尽在榻上叫人伺候着才成。

    宋氏自万岁爷爷携后宫众人去畅春园那日便开始磋磨乌拉那拉氏了,算起来今儿这手段还没前几日过呢,谁知道这人攒着劲儿且留着今日用呢,若非宋氏下意识的往后靠去,只怕这一爪子下去她眼珠子都能被乌拉那拉氏抓瞎了。

    且看着宋氏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乌拉那拉氏仿佛忽地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样,宋氏那时候可怕她了,每每见着她便像是耗子见了猫儿似的,她只是抬抬手,宋氏便跟着缩了脖子矮了身子去,她咳嗽个两声儿宋氏便跟着颤颤的,险些要吓晕过去。

    如今猫儿遭了难,耗子倒是骑到猫儿头上作威作福了,可猫儿再怎么遭了难也是猫儿,便是没了牙没了爪子自也有猫儿的威势去,且别看宋氏这会子倒是抖起来了,可她乌拉那拉氏带给宋氏的恐惧却一辈子都驱逐不了,午夜梦回,且惊得宋氏满心的恶魇呢!

    乌拉那拉氏红着眼睛披头散发的坐在榻上,恶鬼似的抖着流血的面皮子朝宋氏笑,起先只是喉间发出的三两哼笑,而后愈笑愈烈,胸腔和腹部挤压着满满当当的怒气,尽化成沙哑剧烈的笑声。

    宋氏急促的喘息着,瞪着一双满布惊恐的眼睛看着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紧绷的厉害,显然还没能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儿来,如今乌拉那拉氏又这么可怖的朝她笑着,且将她埋在心中的害怕和恐惧都一一掀开了去。

    乌拉那拉氏掐着她的脖子灌红花时的笑,乌拉那拉氏活活闷死她的大格格时的面目狰狞,乌拉那拉氏捏着绣花针朝她猛扎过来时的兴奋眼神儿、、、、、、

    可怖的一幕幕如今全涌上了上来,宋氏死掐着手心儿身子抖如筛糠,如今对着癫狂的乌拉那拉氏,她竟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只一个劲儿的颤着声儿叫人来。

    “白燕、白燕、、、白燕!快来人啊!白燕你去哪儿了!白燕、、白燕!”

    宋氏颤着嗓子叫着,可她这会子已然被眼前的乌拉那拉氏和曾经的乌拉那拉氏吓破了胆了,她这叫人的声儿竟还没乌拉那拉氏的笑声高呢。

    且没一会子外头便有奴才推门而进来,倒不是被宋氏给喊来的,而是被乌拉那拉氏的笑声儿惊动的,眼瞧着乌拉那拉氏便该死了的,之前都好端端的活着,没得叫人死在死期前头的道理。

    念英端着一盆子水进来,乌拉那拉氏吃喝拉撒都是榻上,如今天儿热,屋里还不用冰,那味道着实不好闻,总归她是伺候一回少一回了,且遵照着年主子的吩咐,将人好好的伺候着,每日两遍擦洗便少不了,下午这一回便也是最后一回了。

    可她这一进来便觉得不对了,乌拉那拉氏虽时有发疯,可也没今儿这样似的,里头还有个懋嫔娘娘呢,这几日但凡乌拉那拉氏发疯,懋嫔动辄便对人一阵拳打脚踢,那动静儿可不小,今儿怎得没动静了?

    念英只觉不妙,忙放下了手中的铜盆绕了屏风往里头寝殿里去,这一瞧倒也是将念英惊得不轻,乌拉那拉氏一脸的血不说,懋嫔竟也见了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