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下头的人都是巍然不动的,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没乱嚼舌根儿也没轻视了富灵阿去。

    景顾勒细细关切了富灵阿的吃穿用度,还没等着他问完奶娘话呢,便见坐在榻上正玩着布老虎的富灵阿忽得将手中的玩具一撂,清亮的朝景顾勒喊了一声儿。

    “哥、哥哥、、、、”

    景顾勒登时愣住,看着朝他笑得正欢的富灵阿,一时间竟不敢应这一声儿了,倒是旁边儿的奶娘忙一脸喜气的回了话。

    “五阿哥,六阿哥这是叫您呢,六阿哥会叫哥哥了,今儿一大早六阿哥在用膳的时候便会说了,只是说得不甚清晰,奴婢还当是阿哥咿呀着做不得准数,便没报给您去,不过眼下再看,六阿哥是真真会叫您了的。”

    “真的?”

    景顾勒且听了奶娘话,这才反应过来了似的,笑意且都抑制不住,忙跑上前两步将富灵阿给抱怀里,又是急切又是小心翼翼的去摸摸弟弟肉乎乎的小脸儿,期盼弟弟能再多喊他几声儿去。

    “富灵阿,你再叫我声儿哥哥。”

    倒也不知道富灵阿是听懂了还是怎得,今儿格外的配合,小肉手攥着景顾勒的前襟的玛瑙盘扣,一个劲儿的哥哥哥的叫着。

    景顾勒笑着不住应声儿,自额娘病以来,他已然很久没这般笑过了,当即就想抱着弟弟去给额娘瞧瞧,弟弟终是会说话了!

    可这动作才做了半截儿,景顾勒便想起来额娘眼下的病了,怕是一时间醒不来,听不到富灵阿叫他哥哥。

    景顾勒笑着笑着便敛了笑意,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起先只是抱着富灵阿无声的掉泪去,没一会子便再压不住了,难得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着。

    坐在景顾勒怀里的富灵阿吓坏了,这会子一句哥哥也不肯叫了,下头的奴才们更是惊得不轻,忙跪在五阿哥跟前儿手足无措的劝着哄着,不知五阿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阿哥所受了委屈?

    惊动了小德子,小德子忙进来也跟着劝,不过他到底是娘娘身边儿的亲近奴才,待阿哥自然也是体贴万分的,这会子告罪一声儿,只管抱着五阿哥和六阿哥哄着问着。

    景顾勒的眼泪将小德子的肩膀上的衣料都给浸透了,这才勉强缓和些,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死死的拽着小德子的袖口,一开口便是满满的哭腔。

    “公公,我额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她会不会好不了了?她是不是不要我和弟弟了?”

    五阿哥一说这话,满屋子的奴才都跟着心里难过,偏这话不好答,谁也不知道真非法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便是太医也用尽了法子了,且瞧着每况愈下的样子,怕是真的不成的。

    可这话怎好告诉小小年纪的五阿哥,这得叫阿哥多难过去,小德子忍着心疼和泪意,忙跪在了景顾勒跟前儿,急急切切的劝。

    “阿哥您这是什么话,娘娘怎会弃您和六阿哥于不顾,娘娘最最是疼爱阿哥们不过了,且不知是哪个狗奴才在您跟前儿嚼舌根子了,净瞎说,您告诉奴才,奴才这便将人处置了,撕了他的嘴去!看下头的狗奴才还敢不敢在您跟前儿胡吣了!”

    景顾勒一听小德子这话,瘪瘪嘴又跟着落了一串子泪去,倒也知道他问不出来什么的,便是宋太医也说不出哥子丑寅卯来,更何况是小德子呢?

    他不过是情绪憋的久了,且被富灵阿这句给激了出来,眼下稍冷静些个,他便也不惹得下头惊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