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莫说话了,你写我说便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莫担心外头担心家里,外头有我呢。”

    待给年羹尧收拾利索了,年甜恬又坐回年羹尧跟前儿,摊开了手放在了二哥手指下头,年羹尧一笔一划的写着,没问家里,也没问万岁爷是如何处置八爷的,只问了小妹,怎得两日未见,瞧着身子更是不好了?

    年甜恬犹豫了会子,到底也没瞒着二哥,且将兵变那一晚到这两日她的昏睡尽吐露了出来,说起自个儿的身子了,年甜恬亦是心下沉沉。

    “倒也不知我这身子怎么就这般不争气了,自年前生六阿哥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到如今,且每况愈下,就没个好的时候,珍稀的没少进用,可如何补进也不见得有效果,不过是惊惧了一遭,险些要了我的命了。”

    年羹尧瞧着小妹这般模样止不住的心疼,且想想以前小妹未出阁时,那小脸儿红彤彤的,便是冬日里也鲜少穿得厚实,小手始终热乎乎的,哪像如今,深秋还未到呢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套着了,手心儿里也是冰凉的一片,面上更是憔悴萎靡,虽还是美的,可如此到底不妥。

    且都说后宫这地方吃人,如今瞧着果真不假,便是小妹如此受宠的也不见得过得有多滋润,不过是面上的光鲜罢了。

    “小妹,别灰心,二哥给你想想法子,给你寻医术高明的郎中,宫中的太医且都惜命得紧,一个个的总怕得罪了主子,便是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得治数月,小病也尽拖成大病了。”

    “给二哥瞧病的王太医虽是行伍出身,不过我瞧着他也已然失了军中的干脆利落,变得油滑了去,且等养满一个月,我能自个儿活动些了,定是不在宫中躺着了,届时请了好郎中来,叫额娘给你递帖子。”

    说是在手心儿里写划的,可有些话到底还是得说出来才达十成的意,年羹尧没急躁,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着,如此没难受,便也不必再费力写划了的。

    “你眼下该用药用药,别总嫌药苦便不用了,为了身子你多忍耐些,平日里多出来走动些个也好,日日拘在屋里也是要病的。”

    “你别听额娘的,什么养好身子还为天家开枝散叶才保得你的地位,两个阿哥尽够了,什么宠爱和地位都不及你的身子重要,你若得万岁爷喜爱,便是没孩子也能风风光光一辈子,若是不得喜爱,孩子生得再多也无用,这道理你且看看先帝爷的惠宜德荣四妃便知道了。”

    “你生六阿哥时的那一遭,二哥都不敢多想,你自小那么怕疼,磕磕碰碰都要哭的,怎受得了生产之痛?你若再想要孩子,待来年选秀,你只管看中了下头哪个女子便将人安置在你翊坤宫,叫旁人生去,孩子记在你名下是一样的。”

    年甜恬点头应了去,又颇依赖的紧拉住了二哥的手,虽是对二哥后来一句话颇不认同,可她若说出了什么不许旁人给四爷生孩子的话,只怕二哥又要嘟囔她小心眼儿的。

    虽定然没什么训斥的意味,可二哥伤着呢,年甜恬哪儿好叫人为这没影儿的事儿多说话去,便乖乖应下,同二哥说了昨儿跟四爷开诚布公的事儿。

    年甜恬声儿压得极低,可年羹尧听着却是忍不住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几回都没忍心打断小妹的话,且憋着一口气等着小妹说完,年羹尧这才忍不住感叹一句。

    “你如此作为也忒冒险了些,你又如何能保证这些话万岁爷十成十的真?万一他只为了稳住你,通过你稳住你二哥我呢?”

    年甜恬倒是没想过这一遭,无非因着直觉、凭着了解罢了,只对上四爷的眼神儿,她便知道四爷没说谎的。

    “倒也算不得冒险,我同万岁爷一贯的这般说话直接,都在一起这么些年了,我好歹也了解他,他说的俱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君臣间全心信赖着不好吗?非要勾心斗角的弄得那么累?”

    年羹尧朝小妹抿唇笑了笑,虽觉小妹天真了些,可这话这事儿从小妹口中说出,年羹尧的确是有几分信万岁爷的真诚了。

    且就看小妹能跟人这般直来直往,便见关系属实亲密,颇像是抛开了身份,如同寻常夫妻说话交流似的,放在帝王家何其难得。

    “二哥从来都只愿做一纯臣,忠君尽事,这话二哥从前在万岁爷跟前儿便说过,只是时候一长,难免迷茫,有了家口,更生牵挂和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