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孩子们都大了,也不至于受不得舟车劳顿,启明和瑶光在车上睡了一路,一下车倒是清醒了,当即便摇摇晃晃的要各处走,看见什么新奇的都要过去。

    偏他们还走不太稳当呢,且得叫身边儿的奴此们托着些以免摔倒了,说来依着规矩,宫里是不求孩子们那么早便会走路的,有些孩子们甚至都快三岁了还得叫人抱着,有些喂饭更是得喂到四岁去,六岁还不断奶呢。

    年甜恬却是不许的,自小都叫他们自立着,自他们十个月以后能扶着东西自个儿站起来了,他们若是摔倒年甜恬便叫他们自个儿起,吃辅食也只管自个儿拿着勺吃去,如此锻炼着,眼下虽才一岁零一个多月,可瞧着都比同龄的要成熟些,话也明白得多些。

    且着急见皇玛玛呢,年甜恬没叫两个小孩儿乱跑,派景顾勒这个当大哥的给他们讲讲规矩,他们便也不再执意看什么新鲜的了,且挨着个儿的念叨着乌库玛玛。

    万岁爷和皇贵妃娘娘回来了,宫中岂能不知,虽不至于叫人怎得迎,可好歹也不能冷落主子们,去的路上倒是没什么不寻常,可四爷和年甜恬一行到了慈宁宫却是觉出几分不对来。

    慈宁宫也忒冷清了些。

    且都要过年了,这慈宁宫廊檐下的灯笼竟还是去年的,对联儿也并非四爷前几日特地给皇玛玛写的,院子两旁的盆花也疏于打理,且被这冷雪一冻竟是有些濒死之态,整个人慈宁宫都透着萧索意味。

    如此景象之下,奴才也少了许多,以往院子外头得一左一右候着两个,正殿外头亦得候着些小二等奴才,可今儿院子里是一个人都没的,隐隐的还有些药味儿。

    四爷和年甜恬心头渐沉,只觉不妙,顾不得跟着的孩子们了,且赶紧的直奔正殿,推开门绕了屏风一瞧,屋里竟只有太皇太后近身伺候的两个老奴,且围在榻旁正一勺一勺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喂汤药呢!

    再看太皇太后,竟面色蜡黄脸庞浮肿,双眼紧闭,想来是昏迷已久了,屋里都透着股子污浊气。

    “到底是怎得一回事!朕明明前日还派了人回宫来给皇玛玛送福字,那时皇玛玛还没事呢!太皇太后出事为何不着人来报?你们到底按的什么心思!”

    四爷恼怒非常,偏顾及着皇玛玛呢,他也不敢高声,只得忙叫苏培盛唤太医来,另派人押了伺候太皇太后的两个老奴,且厉声质问着。

    然那两个老奴竟不反抗亦不替自己辩解,只是兀自流泪说着这一段时日来的事儿。

    “太皇太后娘娘她自入秋开始身子便不成了,且叫太医看过一回,喝了一个月的汤药娘娘她便不愿意再用了,只言知道自个儿的情况,着实是时日无多了,这最后一段子路便想轻轻松松的走完去。”

    “娘娘自有这决心之后,不仅不愿意瞧病了,还不许奴才将娘娘身子不妥的事儿告诉您和皇贵妃娘娘,怕下头人发现,只管打发跟前儿的小奴才们去别处做事,唯想求些清净罢了。”

    “下头的小奴才们不明就里,只管照做,可奴才和伺候娘娘的李嬷嬷却是知道的,自是见不得娘娘这般样子,且日日劝着,娘娘一恼,竟是连奴才两个都要赶走了,如此奴才们也是不敢再劝了,只得日日陪着。”

    “先前几个月还算好些,娘娘也没什么难挨的,只是身子越发不济了,约莫是从上个月开始,娘娘的脚开始肿了,而后是腿,奴才们为这个哭了半晌,娘娘却还是一味的笑,只言没什么感觉,还不许奴才们说,甚至以性命相要。”

    “奴才们只得瞒着,且从昨儿起娘娘便一睡不起了、、、、、、、”

    那元嬷嬷一五一十的说着,四爷和年甜恬这才知道皇玛玛竟瞒他们至此,且在身子已然艰难的情况下,竟还拖着病体去御花园见了他们派来的人,怕下头奴才们发现她脸色不对,皇玛玛便叫人跪得远远的,说话也只管叫跟前儿的嬷嬷来回传话,如此才瞒到现在。

    如此瞒着也不为什么,皇玛玛只为他们和孩子们能高高兴兴的在园子里过日子罢了,再者朝中事忙,皇玛玛着实不愿因为自个儿的身子叫他们回来,不愿瞧见他们难过,故而才一直拖着,直到现在。

    若非四爷和年甜恬执意要来同皇玛玛过年,且不知这事儿还要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