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佳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茶,显得有几分拘谨。

    汪夫人细细打量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要落泪,哽咽道:“你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你妈妈日思夜想天天哭,身子哪能熬得住啊!”她深呼吸,打起精神来说:“九六我们不喜欢阴谋论,但这件事确实十分蹊跷。当年,梅姣还没到预产期,我和你外公就把医院预定好了,无论病房还是医师全部都是最好的。谁知,温青松却把梅姣送到了家附近的小医院,他解释说,梅姣夜里发作痛得不行,他也是六神无主,怕出事就急忙送到最近的医院……看到你们母女平安,我和梅姣爸爸也就没说什么。可谁曾想,第二天就听说孩子丢了,在医院里就被人给抱走了……”

    汪夫人提及往事,情绪还是难以平复,“当时的医院监控设施并不完善,我们试过各种方法也找不到线索,只是后来门卫无意中提起一句,说是一个年轻女人抱了个婴儿匆匆离开,他还纳闷呢,穿着高跟鞋,化着浓妆,头发也是刚刚烫过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样子。他也不过就是多看了一眼,根本不记得那女人的长相……”

    说到底,汪夫人抬起头望着许卓佳,“我曾经,拿着秦舒的照片,去给那位保卫师傅看过。”

    许卓佳握着杯子的手越收越紧,话已至此,她也明白汪夫人的意思了。

    “唉……可他那会年纪太大了,人也糊涂了,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汪夫人幽幽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这一切全凭猜测,没有实质证据,可我不能就这么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温青松在跟梅姣结婚前,就和秦舒同居了,直到梅姣去世后我们才知道……秦舒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许卓佳垂下目光,说不清是恨还是什么,胸口被塞得满满当当,压得她透不过气。

    那个生下她的可怜女人,一生的悲哀,是从认识那个叫“温青松”的男人开始。

    许卓佳紧紧抿着唇,胸腔里燃起一簇火焰,越烧越旺。

    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汪夫人平静下来,又说:“后来,我们跟温青松也断了来往。至于财产之类,我们也不跟他计较了,毕竟,女儿都不在了,外孙女也丢了,再去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思呢?直到十几年后,温青松跟秦舒两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登门,他说,那孩子是他跟梅姣的女儿,小茹。”

    汪夫人又去看许卓佳,“我看到小茹的第一眼,我就问他,是不是搞错了?因为那个孩子太冷了,我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梅姣的影子。可秦舒拿出了基因检测报告书……小茹跟我们并不亲,从未主动过来探望过我们,直到她后来出事……”

    汪夫人握住了许卓佳的手,“你并不像你妈妈,你很像温青松,可你藏在眉宇间的气质简直跟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样,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认输……只是,她还是输给了自以为是的爱情。”

    她慢慢调转视线,将目光落在站在庭院里的男人身上。

    这是许卓佳第一次从亲近的人嘴里,了解到她的亲生母亲,那种感觉百味杂陈。

    随着汪夫人的目光,她看向院子里的人。

    汪树海正在跟他说着什么,面容严肃,乔凤修的态度虽然谦恭,却没有退让的意思,两人好似僵持在那。

    “你喜欢他?”

    汪夫人突然发问,许卓佳愣了下,收回目光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关于她跟乔凤修,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成年人的爱情,也不再是喜欢与否就得解决的。不过,正因为此,答案反而越发清晰了。

    她抬起头,目光清明透亮,“我以为我能够忘了他,没想到,感觉也会欺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