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蝶舞莺飞。

    晨锋在练剑,灰沉沉的剑身在花树间吞吐穿梭,雪亮的剑尖不时折射金乌的光华,格挡穿刺,剑势越来越急,最后他高高跃起,在空中持剑连环三击,然后才稳稳落地。

    汗水从头上身上滴落如线。

    晨锋的手腕轻轻一转,长剑在空中花巧地连续画出三四个圆弧,然后他手指一勾一转,长剑听话地被收在臂后。

    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晨锋这时候才回头往花园边上看过去。

    有个汉子坐在院墙的阴影里,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曲起,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看着十分悠闲;一把带鞘长刀就放在旁边地上,他伸手就能抓到。

    跟上午一样,他根本就没往晨锋这边看,好像晨锋的剑法完全就入不了他的眼。

    昨天傍晚,他刚从学院出来,就有四条汉子围上来,把跟他一起出来的几个同学吓了一跳,晨锋自己也吃了一惊,还以为萨莱人要报复他;好在他的车夫忙冲过来介绍,晨锋才知道这四个人是家里给他安排的护卫。

    晨锋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觉得父亲有点小题大做了,还想着回家跟父亲说一说,没想到一回家,他就被‘圈禁’了,别说上学,父亲连家门都不让他出,这四个汉子就是父亲找来看守他的‘狱卒’。

    “他要敢往外面跑,你们就把他的腿打断!要是打得他下不了床,我给你们加钱!”

    听听,你们听听,这是亲爹说的话吗?

    好吧,晨锋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知道父亲也是为自己好,虽然做得有点夸张;晨锋觉得休息两天也不错,过去这几天虽然身体没累着,可心里大喜大悲的,今天事情过去,还真是觉得有些倦怠。

    晨锋对看守自己的四位‘狱卒’有点好奇,以前家里做生意,因为地方不靖,商队里总要带几名护卫,晨锋见过一些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护卫,有的冷漠,有些人凶狠,总是跟平常人不太一样;洛克那混蛋常带着的护卫也是那样的人,按哥哥江澜的说法,全都是‘手上有几条人命’的家伙。

    这次的四个肯定也都上过战场,每个人头上手上都能看到疤痕,没脱衣服,估计身上的伤疤就更多;四个人就像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基本上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冷,眼窝里像藏着冰,看人的时候能把那寒气传过来,让人浑身都不自在;晨锋估摸着,书上说的‘身经百战之士’,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晨锋早晨起来到花园练剑,都来回练了两趟了,才注意到有个人站在灌木的阴影里,把晨锋吓了一跳,后来才看清是四人中的一个;后来这个人就一直跟着他,他回房间,对方就守在门口,他来花园,对方就呆在花园边上,总之离他不会超过十米远。另外三个人没见到,不知道是休息了,还是躲在晨锋看不见的地方;晨锋毫不怀疑,如果他试图逃跑,那三个肯定就会冒出来,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腿打断。

    晨锋才不会傻到愿意当瘸子呢。

    晨锋其实很想听一听对方对自己剑术的评价,早晨练完剑,晨锋讨好地给对方端过去茶水和点心,客气地请对方指点一二,谁知对方只是含义不明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不搭理他了。

    他死缠硬磨了半天,对方才说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轲’。

    多半天下来,晨锋已经习惯了跟轲相处,只要把他当成不存在就好了;上午的时候,晨锋不想在房间里闷着,就搬了椅子坐在花园里,不时有鸟儿从外面飞进来,叽叽喳喳乱叫,有时还会有蝴蝶从花树间冒出来,在晨锋眼前翩跹;厌倦的时候,晨锋就躺在躺椅上,呆呆地看天上的云朵幻化成各种形状;本来他还想看看书,可根本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翻腾着这几天的事,想到教育大臣狼狈而去,想到同学们欢呼雀跃,随便一个细节都能让他心潮澎湃起来。

    兴奋难抑时,就起身练剑,闪烁的剑光总是能让精神专注而沉凝。

    就是母亲隔一会儿就过来问寒问暖让人有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