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晨,晨锋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他来到花园时天还黑着,月亮已经落到树梢后面,统治天空的是漫天的群星;昨晚下了阵小雨,地上潮潮的,树干上也都湿了,灌木的叶片上挂着细小的水珠,空气清新得令人发指,每吸一口气,都仿佛用山泉给肺部洗了个澡。

    就在这星光下,晨锋运剑如风,独自剑舞;当第一束晨光照进花园时,就像是魔术,那些山石、花草、树木突然就鲜活起来,显现出灿烂的色彩,枝条和树叶上的水滴也闪着光,如果凝神观看,每一滴水珠都是一个虹彩的世界。

    晨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就像超越了某种界限,那些往日平凡的景物,突然就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手中的剑也忽然有了灵性,似乎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能够精准地刺中那些滴落的水珠,或者在明暗变幻的叶片间穿行,而不触及任何一片叶子。

    这种运剑由心的感觉太美妙了,晨锋几乎舍不得停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在这个清晨达到了某种新的境界,他不敢停下来,他怕失去这种感觉。

    后来有只蝴蝶莽撞地飞进院墙,在花树间翩跹,晨锋一时兴起,运剑与这不速之客共舞:凌厉的剑势化成无形的牢笼,把这可怜的拜访者困在其中;良久,直至这脆弱的生灵疲惫不堪时,晨锋才停下来,把长剑横到那彩蝶的身下。

    蝴蝶毫不犹豫地停落在剑锋上,长腹痉挛般地一下下卷缩,头上的触角左右摇摆;晨锋把剑锋横到眼前,细细观看这美丽的生灵,后来他举起剑,送这彩蝶飞进晨光。

    “你怎么这么高兴?”晨锋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学院,在学院门口等他的毓竹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异样,“有什么好事?”

    晨锋知道不能说,他没有办法向毓竹描述自己眼中的世界,他也不想编造谎话,这世界如此美丽,没有谎言的容身之地。

    这时候,突然有一束阳光透射过来,把眼前的一切用美丽点燃;那光线就像是打开了心里的某个开关,事后晨锋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当时晨锋想都没想,随手把书包抛下,向着旁边的一棵大柳树奔去,接近时高高跃起,双脚在树干上连踏两步,右手又抓住一条斜伸出去的树杈借力一拉,身体直直地向上升起。

    在那个瞬间,时间似乎变慢了,晨锋升入垂挂的绿色枝条中间,一簇簇嫩叶从眼前经过,阳光从枝条间透过来,把那些叶片透射成嫩黄色,鼻息间能闻到柳叶的清新味道;他慢慢升起,停顿,然后落下,那瞬间的观感无比丰满。

    时间突然加速,地面快速接近;晨锋意犹未尽,于是落地后双腿用力,又连翻了两个跟头,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然后他发现周围的同学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毓竹的大张着嘴,完全忘记了淑女应有的仪容风范。

    “没事。”晨锋过去捡起自己的书包,见周围的同学坚持望着他,需要确定他不是疯子,于是他摊摊手,“我就是,高兴。”

    晨锋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个早晨的次日,晨锋在学院里盘桓到晚饭后才跟冬白靖翰他们一起离校,冬白靖翰哲茂三个回他们的新宿舍,晨锋则回自己家;晨锋到家后没多久,靖翰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那栋房子又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晨锋压抑住心里的惊诧,叫上马车,跟靖翰一起赶过去。

    房子又一次遭到蹂躏,刚刚糊好的天棚被扯掉,三个人的铺盖翻得乱七八糟,墙上还有几处灰泥被刨开,露出里面的红砖,最惨的就是老师留下的那个地球模型,之前被晨锋委托修缮房屋的中年人找人粘好,现在又一次被劈开,似乎那动手的人对这木头球体有种变态的仇恨。

    “你们今晚先去我家住吧。”晨锋抑制住胸膛的怒火,他直觉这是皇家护卫团干的,他只是不能确定,这是对方对他擅自撕掉封条的报复,还是另有原因。“这个事情,我来解决!”

    晨锋的脸色很难看,平日话最多的哲茂没有说话,靖翰欲言又止,倒是冬白开口了,“我们还是留下,这房子屋顶又没破,不影响住人的。”又劝晨锋,“你也别急,这房子若是真不能住,也没什么。”

    现在晨锋几乎能确定这是皇家护卫团所为,但他不想说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为难,“你们留下也行,这个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