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虞见自己如愿以偿,喜得见眉不见眼,只差没三呼谢恩了。

    苏合的眉宇间却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忧郁的神情,只是稍纵即逝,再仔细看就消失了,那神情淡得让人几乎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安排既毕,谢琰这个正主子终于赏脸训话了,自古以来,领导发言的最大骗局就是“下面我简单地说几句……”,而谢琰这个领导却真的是惜字如金。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都要记得用心当差。”说完,他对着墨儿使了个眼色,墨儿便吩咐大家“散了吧,先去各自安置下来再说“。

    萩娘见谢琰没有安排自己住哪儿,连忙对他说道“采棠采葑你都是认识的,还有崔妈妈也是我极贴心的人,要不你在后罩屋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吧,我不方便在你这院子里差遣旁人,便和她们住一起也是使得的。”

    谢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膝上,取笑她道“你不是立志做我的正妻吗?怎得要去住什么下人的屋子?还有,若是以后你嫁过来了,我使唤的丫鬟和你使唤的丫鬟难道还要各自指派不成?”

    萩娘倒罕见地没有害羞,她只是觉得,现在这情况明显有些特殊,妾身未明不是吗。

    只是她不好意思这么说,而是谦卑地说道“既然我决定不论生死追随于你,自然是不在意华屋还是陋室。”

    谢琰用这话挤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你就放心听从我的安排吧,我自是不会让你睡在泥地上的。”

    两人温情脉脉地说话的样子实在很养眼,让人不忍打扰。只是采棠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见主子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咳了一声,大模大样地走进来行礼,说道“棠儿给主子请安,给女郎请安。”身后采葑和崔妈妈一起跪下行礼。

    自从两年前淝水之战之后,采葑已有两年未见到谢琰的风姿,此时她虽是跪着,却忍不住悄悄抬眼偷瞄谢琰的样子,只觉得其人如玉,让人望之心中好生惴惴,一颗芳心悠悠荡荡,如风中飞絮,又如水中浮萍,不知其所归。

    萩娘让她们起身,问谢琰道“你叫采棠她们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谢琰懒洋洋地说道“她们是服侍你的奴婢,自然要和你住一起呗。”

    萩娘更迷糊了,她用狐疑的眼神转向谢琰,警惕地望着他。

    谢琰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让你暖床的,只不过你是贴身服侍我的‘奴婢’,自然要住在我身边。”说着亲自牵着她的手,走向正屋西面的耳房,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两间屋子原本是用作书房的,只是我爱护你的心情,超过了我对书本的热爱,只能委屈它们去别的地方了。”原来他竟是要与萩娘同住一屋。

    萩娘看了看,这地方虽然不大,但住四个女人是足够了,自己每晚本就要有人陪侍着睡的,两人一屋住着倒也不嫌小。

    最重要的是,正屋不是侍女们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万一谢琰不在家,自己住这里倒也不怕别人打扰。

    她心里高兴,就忽略了谢琰话里的“现在”这个颇为暧昧的词语,也不与谢琰假客气,开开心心地说道“多谢你了,还请你代我向你的‘颜如玉’们赔罪。”

    谢琰的眼神透着疑惑,他问道“为何有时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哪看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

    萩娘心不在焉地说道“哪句?”她想了想又问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你没听过吗?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谢琰将这句话念了两遍,摇头道“此话甚是不通,若如此,帝王将相都去读书得了,只会读书能打退北人吗,只怕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句话其实是后世的宋真宗赵恒为了抑制军阀,防止兵变,因此高调地大量任用文臣而写的,激励士子们都去读书的话。谢琰不知道还真是情有可原,并不是因为他孤陋寡闻。这两句话也确实带着统治者鲜明的政治目的,并不真的那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