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另外一事,忙问道“当日与你同行的那两名女子,城中动乱之时她们也不见了,我四处派人寻找都没找到,你可知她们在哪里?”

    寄奴眼皮一跳,心中紧张无比,面上却是作出一番无辜的样子来,焦急地说道“那日我从府衙中随着人群出来,连自己的胞弟都走散了,更别说是她们了,若是您找到了她们,还请告诉我一声,我们在京口本就是邻里邻居,互相照应也是应当的。”

    也是,先前刘怀敬就说了自己是和众人走散了的,谢裕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好。”

    他又亲切地对寄奴说道“你好好养伤,我这就叫刘怀敬来看你,当日若不是他发现得早,只怕你早就被那些……恩,乱民抓走了。”

    寄奴见他不再追问萩娘的下落,心中略松,微笑道“多谢您了,我们兄弟此番蒙您照拂,实在是令在下感激不已。”

    谢裕点点头,不再逗留,飘飘然地转身而出。

    几乎是同时,刘怀敬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他眼圈微红,一进门便扑上来抱住了自己的兄长,语带哭腔说道“你,你怎么这么莽撞,可把我吓死了知道吗。”

    寄奴见他着急之下连敬语都忘记了,不由得抚了抚他的头发,笑骂道“有你这样和兄长说话的吗,真是没大没小。”

    他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摆出大人的姿态来教训刘怀敬的样子很是可爱,这兄弟倆相貌本就有相似之处,此时看来,寄奴脸上的表情倒显得更为真挚赤诚,而刘怀敬的眼中却反而更多了一种世故和老成,看起来倒似刘怀敬更为年长似得。

    刘怀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问道“兄长,当日我四处都找不到您,无奈只能出城寻找,这才会被那些贼人抓去充当伙夫,但您那会却是去了哪里?”

    寄奴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当初自己从府衙中随众人跑出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萩娘的安危,根本没想起自己这个从弟来,这才会和他失散的,虽然心中抱歉,但他却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然而此时他面对刘怀敬疑问却丝毫没有怀疑的眼神,难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那时我回了会稽官邸找你们,却见萩娘在火中受了惊吓,晕了过去,便和棠儿一起带着她出城寻医,到了山阴。”

    刘怀敬点头道“原来嫂子竟是和您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

    寄奴想起一事,忙问道“你这几日竟是在那伙贼人军中?”

    刘怀敬皱眉点头道“正是,只是我多方设法,竟也没法靠近军营主帐,稍稍走近一些便被人盘问,故而没能探问到贼人的来历,我也曾问过一起被抓的其他伙夫,他们也都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

    寄奴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轻抚自己右臂上的伤,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贼人军中究竟是何人善射,此人十分年轻,面貌并不特别,然而……”他思索着说道“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眼睛很是明亮,穿着普通军官的装扮,但却是十分擅长于骑射。”

    刘怀敬恍然道“我明白了,兄长,你可是要去找射伤你的那人报仇?”他眼中露出了些许敬畏的神色,认真地劝道“兄长,那些人不是你我这样毫无根基之人可以去招惹的,您还是别想这些事情了,好好养伤才重要。”

    寄奴无奈地说道“你何时曾见过我记仇旁人,要与他一较高下的?我只是觉得,此人天赋异禀,在敌方军中,早晚都会是个祸患,若是能查明他的身份,设法将他拉拢过来,对我们应该会是件好事。”

    刘怀敬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眯起眼睛回忆了一番,慢慢地说道“我倒是曾听过众人说起过军中的几位武艺格外高强的军官,其中有一名号称是‘小诸葛’的,倒像是你说起的这个人,据说他不仅能骑善射,还精于机关,能自己改造弓箭,提高射程,他甚至还想要做出诸葛武侯当年曾用过的那种连弩呢。”

    寄奴心中暗叹,只觉得的确很有可能就是此人,然而此人竟是这般出众,为何会投效桓氏的叛军呢,实在是令人难解。

    刘怀敬又问道“兄长,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乱民的来历?我看他们进退有度,很是听从号令,又治军严谨,实在不像是普通乱民流寇。”